回家第一件事儿，苏籽开了电脑。

梦境场记录day1670。

陈北宁是植物人的事被他们发现了，关于下一步的行动，祁煜和顾琰单独去了二厂，已经顺利找到庇护所，我们明晚也会去。还有，祁煜今晚跟我说，他在怀疑……

内容刚写了个开头，小白似乎是饿了，伸着爪子扒拉她的鼠标线。

猫粮在橱柜里，苏籽起身去给它倒了半碗，又从冰箱里拿出了牛奶，回头下意识找面包的时候，才恍然反应过来，今天在医院呆的晚，没来得及买。

重新打开冰箱门，她拿出了第二盒牛奶，然后在正舔着猫粮的小白旁边坐了下来。

“干杯。”牛奶盒轻轻碰了一下猫碗。

两盒牛奶，也算晚饭了吧。

小白是那种就算饿了也吃得慢条斯理的猫，吃着吃着，还要停下来舔舔毛，苏籽就这么侧头看了会儿它，又抬眼望向窗外的月亮。

不圆啊……

遮了弯月的薄云随风而移，月光如浪扑洒进卧室，这是顾琰第一次进祁煜卧室，让人意外的是，相较于他这几天暂住的那间，这间屋子稍小，位置偏，摆设也有些过于简单了。

按开灯，祁煜示意他随便坐就好。

他们三人差不多也是刚进家门，回来顾希说有些累，就直接回自己房间去睡了，而顾琰过来本是打算跟祁煜讲一下轨道并不存在于现实的事，却被祁煜先一步开了口，他问，“苏籽在天空船上提到罗晏的时候，你怎么了。”

琥珀色的眸底有一瞬的波动。

祁煜很确定，在梦境场时，顾琰的不适反应就是从那一瞬开始的，而顾琰此刻的反应也证明了他的感觉没有错。他换了个方式问，“是你在研究所的那段时间里听到，或是看到什么了么？”

如果是那样反而倒好，顾琰想，而事实上，正是因为没有实际听到、看到任何，他才更加没把握，不敢随意开口。

但……

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祁煜，“你知道，自从我吸收了那个恶之石，总会听到一些……嗯，杂音。

“内容不清，混乱，持续不断的。”

“但就在你给我……”话稍有停顿，顾琰轻触了下手腕，再抬眸时，眼底的光变得柔和了许多，“那条手串，戴上那条手串后，杂音就没有再出现。”

垂下眼睛，他犹豫，却还是坦白道，“直到昨晚听到罗晏名字。在那一瞬间，我听到一个声音说，不要相信罗晏。”

“那声音……是子诩的。”

但他很确定，这绝不是孟子诩实际对他说过的话，或许可以说，它更像是一个触发程序一般的东西，会在听到罗晏两个字的瞬间出现在脑海中。

——不要相信罗晏。

可是，无论是他原本人生的记忆、作为梦魇这段时间的记忆、还是曾听过的恶之石带有的那许许多多的杂音，都共存在他的脑海中，掺混在一起，所以对于这样一句毫无根据，像是心理暗示的东西，他没法确定，那究竟是子诩留给他的提醒，还是由于自己过于思绪不清，而出现的错觉。

“祁煜，我觉得这可能是我的问题，虽然咱们没有实际见过罗晏，但就从苏籽这段时间告诉过咱们的事儿里也能看出，要是没有罗晏，就没有四年前他们的顺利逃脱，没有基地，更别说提前召集了，你想啊，如果是那样的话，咱们甚至都不会认识。如果罗晏不能信任，那苏籽呢？不，这怎么想都说不通啊。”

“顾琰。”祁煜及时将手覆上了他的肩，而就在这时，窗外一道由远及近的车光打断了二人。

因为祁家的位置是小区边侧的独栋别墅，所以那辆车的目的地肯定是这里，朝外面瞥了一眼，祁煜很快想到了那个人之所以会过来的原因，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了，手伤的事情，看来也还是没瞒过老卢的眼睛。

“没事，是方韩的车。”祁煜把话说回来，“罗晏的事，我会查一下。今晚你先好好休息，别多想了。”

“嗯。”

方韩还没下车，就看到了门口等他的老卢。

他今晚过来，确实是因为老卢说少主今晚回家脱挂外套的时候稍有皱眉并换了惯用手，有可能是受了伤。

祁煜要真的受了伤，那自然是大事，更何况，现在的他和从前不同，就算受了多重的伤，如果不是被别人发现，是硬忍也不吭一声。跟着老卢，方韩刚进到客厅，就见那位小少主自己下了楼，显然是看透了他的来意，没等人问，就直接从兜里拿出来了药盒递给他，没半个字废话，“手，没有外伤，可能是神经痛，早上和中午各吃了一粒，晚上还没吃。”

方韩：……

不得不说，还是小时候的他更可爱。

.

.

等小白终于舔干净猫碗踱步回窝，苏籽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发起了呆，以至于拿手里的牛奶根本忘了喝。叹了口气，她只得先收拾好猫碗，才把吸管往牛奶盒里一插，重新回到电脑桌前。

随着键盘敲击声的停下，她移动鼠标点了确认键，而后拿起桌子上的牛奶，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屏幕，直到牛奶盒里传出空吸声，那行进度条也走到了百分之百。

——邮件发送成功。

From苏籽，To十五。

隔天回到梦境场，在睁眼前的一瞬，孟子诩本以为自己该是身处在某个陌生地方的。当然，聂瑶也会是如此，而唯一因为梦境固定器留在原地的郭跃，因为失去了最后被催眠的记忆，或许会疑惑他们两个为什么不见了，但左右找不到人后，终归也还是只能独自回到他口中的那个保护了许多弱者的庇护所。

如此，他们三个就可以顺利因为日出而分散，庇护所也不会因为他而引上不必要的麻烦。

而……

“小哥哥，你醒啦，我们也刚醒。”

眼前，聂瑶正一脸天真地和他笑着，而郭跃就在他们不远处，看到他醒后，拍拍胸脯舒了口气，“吓死我了，昨天我都没有我打开了梦境固定器的记忆就日出了，还以为咱们三个要随机分散了，幸好，只是我糊涂记错了，梦境固定器是开了的。”

不，他没有记错。

梦境固定器，是自己昨晚带着被催眠的聂瑶离开前，帮失去意识的他打开的。可眼前这一幕，此时此刻，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看聂瑶的样子，就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走吧。”她笑着对他说，“跃哥说，今晚肯定就能到庇护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