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你最讨厌的老师消失吗

 

王昆翘着二郎腿刷论坛的时候看到这样一条热帖，明目张胆的挂在学校话题榜。

 

呵，怎么不想？

论坛采用匿名制，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他兴冲冲在贴下点了赞，还留了条评论：‘我真恨不得我们班主任马上消失，就烦他！’

 

发泄性敲完这一行字，王昆觉得连早上和老刘吵架的火都下来不少，可紧接着，他的私信上闪出一个明晃晃的红点，同样是个匿名用户，那人问他：‘你真的想让他消失吗？’

 

这谁？

挺有意思的，谁都知道这种帖子都不过是发泄而已，难道他还真能让老刘消失吗？这种鬼话现在的三岁小孩子都不会信了。

 

倒看看你能干嘛。

 

‘当然。’王昆把肯定的答案塞进对话框，而就在他把回复发送出去的一瞬，眼前当既被一片漆黑所取代。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只见办公桌一侧整齐的码着课代表刚收上来的作业，而面前摊开的这本只批了一半，敞着盖的保温杯中还冒着腾腾热气，带着一股子花茶香气。

 

这是......高二年级办公室，老刘的位置！

 

什么情况？王昆猛的站了起来，就在这时，一道公式化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滴——

王昆你好，恭喜你获得一次能让你最讨厌的老师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机会，规则是要在今日放学前隐藏好身份，如果有人质疑你不是刘宽，游戏将即刻终止，所有情况都会复位，请注意，机会没有第二次。

 

桌上的电脑熄屏变黑，40多岁中年男人的面容映照在液晶显示屏上，和旁边小相框里那张全家福中板着脸的男人容貌如出一辙，正是刘宽。而这张脸此刻正随着自己表情的变化而变化着......王昆失力跌坐回了椅子上，就算情况再令人不可置信，事实也摆在眼前——他真的变成他们班主任老刘了！

 

等等，这样的话......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了起来，再度回味刚刚那道公式化的声音所传达的信息，心中的震惊随即被迟来的狂喜顶替。

 

让老刘消失？

这机会千载难逢啊！

 

那就再也不会有人放学后还按着他留校补作业、叨叨他上课睡觉、发型不合格、校服不好好穿......就在王昆正幻想着光明未来，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他们班化学老师。

 

对方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大概是被他刚刚要笑不笑的表情震撼到了。

“……刘老师，打预备铃了。”

 

“嗯。”王昆连忙像模像样的端出老刘平时那副严肃的样子，维持表面的淡定。

 

那老师看到他仍旧坐在座位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显得有些纳闷儿，但还是好心的再次出声提醒：“八班下节是您的课。”

 

“哦，是我的课。”王昆点了点头，‘我的课’这三个字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后知后觉猛地将头抬起：“数，数学课？”

 

“对啊，数学课......有什么问题吗？”

 

老刘是数学老师，上数学课当然没问题，但是让他一个说自己是年级倒二都没人敢说自己是倒一的人去教数学课，有问题，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

 

怎么可能不露馅！

 

王昆如丧尸复苏般的起身向化学老师道谢，极度紧张之下把从抽屉里随便抓出来的高一教材往腋下一夹，手脚僵硬的走向高二八班。

 

上课铃准时响起，教室里面叽叽喳喳聊天的同学在他进门之后默契地安静了下来，王昆一步步走向讲台，不自觉的避开了那一道道望向自己的视线，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就这样一言不发显然也不符合老刘的行为，时间不过半分钟，几个心思敏锐的学生看过来的视线中就显然已透出了一丝疑惑。

 

“在学习的过程中，巩固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前两节课的知识点很多，所以......”

 

没错，虽然他压根儿不知道前两节课到底讲了什么知识点，不过这不妨碍他义正言辞的对讲台下所有人说：“这节课上自习。”

 

他不禁感叹自己的机智，话说出口后，教室里便发出哗啦啦的翻书声响，学生们果然并未发现不妥，王昆如释重负，心安理得的翘起二郎腿，坐在讲台上支棱着脑袋发呆。

 

视线环绕教室一圈，他下意识看向窗边那排的后面，自己的身体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时，他察觉到讲台下似乎有同学抬起头疑惑的看过来，便讪讪地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换成了规矩的坐姿。

 

装还不容易？

忍一时之憋屈，享一生之快乐。

 

时间过得很快，坐着发会呆的空儿，课堂时间已经过半了，可就在他已经放下心来，以为这节课就要被自己平安无事混过去的时候，讲台下突然有一个学生高高举起了手，嗓音清亮：“老师，这道题我不太懂。”

 

王昆朝声音发出的方向一看，举手的是在高二留级了四年的学生沈常，是在这所学校唯一真正有实力和他公平竞争年级倒数第一的人才。

 

沈常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积极向上，可这会儿放在王昆眼里却比什么妖魔鬼怪都可怖，他轻咳了两声站起身来，手心止不住的开始冒汗......

 

你不会我也不会啊！

谁指望谁呢？

 

心里虽然在骂街，但是为了维持人设，他还是倒背如流的说着老刘的经典语录：“嗯，有这种不会就问的精神是很好的。”

 

说着，他故作淡定地踱步到沈常的座位旁边，看了眼那道题——【F1，F2分别为椭圆的左，右焦点，椭圆上点M的横坐标等于右焦点的横坐标，其纵坐标......】

 

题他都读不懂！

 

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觉得度秒如年用在这一刻丝毫不为过，同时，班里其他人的视线也都渐渐往他这里集中了起来......

发懵状态下的脑子急速运转。

半晌后，他拍了拍手。

“你们这些没有开口提问的，是不是都会这道题了，有信心自己能做对呢？”王昆这话说的丝毫不虚，说完还大大方方的环顾了班里一圈儿：“咳，那我就来考考你们，班长，你去黑板做一下这道题。”

 

班长丝毫没察觉到不对劲，应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跑到黑板前乖乖地开始写答案。

等他做完，看学生们都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王昆心里边便也有数了：“好，解得好，班长不愧是班长，那么接下来你就给同学们讲解一下你的解题思路吧，沈常你也认真听，大家都要向班长好好学习。”

 

......

 

这节课上的王昆是心力交瘁，好在上午就只有那么一节数学课，为了避免哪里出纰漏，他下了课就跑回了办公室，老老实实地呆到了午休，连趟厕所都没去。

 

裤兜儿里的手机就在他正起身打算去食堂的时候响了，这让他不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按掉了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学生，使手机也不用藏着掖着。

 

来电显示，‘孩子妈’。

好家伙，这是老婆的电话啊！

 

王昆一时起了玩儿心，直接点了接听键，倒是没想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吼声就已经传了过来。

 

“刘宽！你是不是真想跟我离婚！”

 

这一嗓子喊的他直接耳鸣，略微后悔好奇心害了耳朵，不过短暂的痛苦哪儿抵的过吃瓜的快乐，听着老刘老婆在电话那头吼，王昆心里憋着笑，却故作忧心地说：“怎么了啊......”

 

“怎么了？呵，你还问我怎么了！”电话那头显然是快要气炸了：“瑶瑶的家长会你去还是没去？”

 

当老师的缺席自家孩子家长会可还行。

王昆冷笑，不过因为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以防露馅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手把弄着桌子上盆栽的叶子，故意用简短的字眼答复着电话那头，准备套出更多的瓜吃。

他拿捏着语气："我......"

 

“你什么你，你别解释了，瑶瑶老师都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昨天下午压根儿没去！”那头的声音气的像是要哭出来：“以前家长会都是我去也就算了，这次我不得已要出差，实在没办法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把课都安排好了，家长会包在你身上，是不是！”

 

昨天下午......

哦！王昆还真有点印象。

 

昨天下午有一节是老刘的数学课，却意外地和体育课换了时间，同学们还都在惊呼说真是活久见，说体育课换数学课那是常事儿，可数学课换体育课还是头一回。

 

再有就是，上体育课的时候，他和逃课跑到操场跟他抢篮球框的几个高三的打了起来，他被拎到教导处之后，老刘来的很快，跟教导主任好说歹说，最后算是免了记过处分，给他领回了班里写检讨......

 

“怎么，瑶瑶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电话那头声音还在继续，有些哽咽：“你满心都是你的学生，就不能把关注也分给自家孩子一些？”

 

王昆好像突然没那么兴奋了，嘴角原本扬着的弧度一点点地落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觉得嘴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他僵硬的握着手机，指尖也开始泛凉。

 

“对不起。”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出口的是哪三个字。

对面的电话已经被挂断，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有规律的嘟嘟声，甚至陷入了一种趋近迷茫的恍惚。他久久才把手机拿离开耳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出的那句道歉，是说给电话那头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现在所占据的这具身体听......

 

这一通电话把王昆的思绪搅的有些乱，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二点半。

哦，食堂，他本来是要去吃饭的。

穿过走廊时，正好路过八班，隔着那扇沾着水渍痕迹的窗，他看到“自己”仍趴在课桌上睡觉。

 

“刘老师，还没吃饭啊？”一个年轻女声打断了有些发怔的他，回头一看，是英语乔老师，只见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过来，看样子显然是听说了老刘和自己的冲突，走过来就劝慰着自己：“哎，刘老师，您也别跟学生置气啦。”

 

王昆对小乔老师印象不错，她人长得漂亮不说，处事也不像老刘这么死板，对他的叛逆行事显得理解而宽容。

 

是啊，就算初心都是爱护学生，怎么老刘就不能学学人家的这种方式呢。

 

就在王昆正感叹的时候，就见乔老师瞟了一眼班里，接着跟自己说道：“哎，我都跟您说了好多次了，上心也就上心班里前几的孩子就行，王昆那个孩子不行，您就算管也是吃力不讨好，有什么必要呢，这不......”

 

话就噎在了王昆嘴里。

挺噎的，他觉得饭也不用吃了。

 

再转头看向那个趴在课桌上的身影，班里的人已经走空了，没有同学叫他起来吃饭，就像乔老师不会叫他起来听课一样。

 

唯一会叫他的人......

 

透过走廊窗户的反光，王昆看到了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的倒影，模糊的映在了那沾着水渍的玻璃上。

 

再过半天儿就要放学了，不行，这样下去，真的不会有人发现自己不是老刘，老刘就......就永远回不来了！

 

“诶？刘老师，刘老师您去哪儿啊？食堂也不是那边......”不顾乔老师还在后面唤他，王昆一路往办公室跑。

 

这个鬼系统，要怎么停止啊！

 

“我要取消，我弃权！我不想让他消失了！”办公室里也没人，王昆就对着电脑说着话，可回应他的仍然只是老刘一成不变的屏保。

 

——心静自然凉

 

啧，我再心静你就真凉了！

 

王昆急的在办公室转腰子，费力的回想着早上那个公式化的声音......对！只要有人能发现他不是老刘，那就算做自己的任务失败了，老刘自然就不会消失。

 

他得找人识出自己！

 

.

.

 

“老高，你信我，我真的不是刘宽。”

 

老高是他们班物理老师，王昆平时总能见到他和老刘一起结伴去食堂吃饭，想来两人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老刘，你信我，我也早已不是昨日的老高。”老高叹了口气：“我的血压，被学生气的比昨天还要高，对了还有，我不是买了只鸟儿么，快递给送错地址了，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收到，重点是那鸟儿搁快递箱子里呆久了我也担心啊，虽然说纸箱扎了窟窿眼儿透气吧......”

 

“不是啊，你听我说......”王昆实在听不下去了，压低声音打断他：“其实我是王昆。”

 

“啊？你们班的王昆？”老高隔着走廊的玻璃看了眼八班，指了指唯一留在教室后面闷头儿睡觉的那个小子：“你说他？”

 

王昆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老高没言声儿，就进屋走到那个课桌前，轻轻敲了敲桌子：“王昆，午休了怎么不去吃饭？”

 

王昆哭笑不得的跟了进去：“老高，别叫了，他是不会被叫起来的，毕竟我就是王昆。”

 

说着，他用下巴指了指趴在桌子上的那具空壳，一脸无奈。

 

“我的魂儿在这里，他怎么可能......”后半句被堵回了嘴里，因为王昆眼睁睁的看到，眼前这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王昆，也就是他的身体，从课桌上不耐烦的抬起了脑袋。

 

冷淡的声音甩出来：“干嘛？”

 

老高一耸肩，静静地看着刘宽，一副我看你还想怎么演的表情，而对于刘宽身体中的王昆来说，这个时候怎么跟老高解释已经不重要了，他不受控地后退了半步，抬手指着这个睡眼惺忪的假王昆，头脑一片空白，只剩惊诧。

“你，你是谁！”

“哈？”假王昆显然觉得莫名其妙。

而老高这时候也终于觉察出了老刘的不对劲，就算他平时会跟自己开玩笑，但是照他的性子，是不会在学生面前也装疯卖傻的，他正了正神色：“不是，老刘，你真的没事吧？”

 

“这个王昆是假的！”他崩溃极了，抓心挠腮的看着眼前的假王昆， 一时也是摸不着头脑，自己确确实实是王昆，那这个假冒的到底是谁？

 

难道......自己附身老刘的同时也有人附身了自己？

目的是让自己消失？

 

这样想比较合理，可他确实没想到自己竟也成了别人要抹消的目标，王昆急中生智，指着假王昆脱口而出：“灌篮！咱们比灌篮！”

 

......怎么想的啊，竟要和全校最会玩儿篮球的男孩比灌篮？老高忧心忡忡的看着老刘，可只见自己这位多年好友是丝毫不慌，信心满满地冲自己抛过来一副您瞧好吧的神情。

 

老高：“......”

 

王昆确实很有信心，他挑衅地对着假王昆勾了勾手指，昂首就往教室外走。

 

呵，你copy的了我的人，copy不了我的魂！

还就不信了，你附身我一天能把我的灌篮水准也练就个炉火纯青？篮球场上，王昆游刃有余的让篮球在指间旋转，余光瞄了眼站在场边儿的那个假王昆。

末了他冷笑一声，心道。

你要是真能，那我当下立马做一套高考卷，数学不拿个满分都对不起我这具身体。

 

老实待着看我灌篮吧！

王昆潇洒的单手运着球往篮框而去，在起跳点一跃而起，然后......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闪了腰。

“哎呦呦......”

 

医务室里，老高一边撕开膏药的包装，一边看着面前疼的龇牙咧嘴的老刘，实在是想不明白，顿了顿，问：“你到底......”

 

？！

不愧是老刘的好兄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终于要说出那句能让这荒谬的游戏停止的质疑了吗！

王昆满心期待。

快！快质疑我到底是谁。

 

接着，他只听老高接着吐出后半句：“......到底是怎么了啊老刘！”

 

“......”真是恨铁不成钢。

 

到了下午，老高就去别的班上课了，空荡荡的办公室又只剩了他一个人，眼瞅着时间一点点的接近放学，王昆愈发坐不住，急的喉咙发干，在办公室干转悠了两圈之后一手扶着腰，一手拿着杯子，艰难地挪步到了热水房。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话。

 

因为这会儿还是上课时间，能出现在这的大概就是没课的教职工了，细碎的声音隐隐绰绰的传来......

 

“哎，你觉不觉得刘老师今天不太正常？”

 

王昆探头往水房里看过去，果然，正跟人说着话的是早上叫他去上课的化学老师，只见他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太阳穴的位置。

 

有人怀疑自己了！

一激动，手里的杯子没拿稳，杯盖不小心碰了杯壁，静悄悄的走廊里发出‘当啷’一声响。

 

两个背地说他的老师冷不丁发现正主，正尴尬地不知话该怎么圆的时候，就见这位正主走进来猛地握住自己的双手，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老师，您可算说对了，我就是不正常我特别不正常，能不能再好好地感受一下，我身上就没有什么熟悉的影子？”

 

“......”

 

热水房中的冷空气迅速凝结，还是另一位老师前来叫人才勉强打破了僵局。

 

“刘老师，校长找。”

 

校长办公室不大，桌上放着一盆富贵竹，王昆进门儿就听校长让自己先坐在沙发上稍等，而他一边给那盆看起来并不怎么缺水的盆栽浇水，一边似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自己：“小刘啊，最近是不是压力有些大啊。”

 

就算王昆再浑，这会儿在校长面前也不敢多说话，毕竟他现在要做的已经和一开始不同......他要把身体还给老刘，而在那之后老刘也还要继续在这个学校混下去的，不能因为自己乱说话而断了他的前程。

 

王昆十分收敛，只是稍稍点了点头：“还好。”

 

“嗯，找你来也没有什么事，就是今天下午的数学课，物理高老师有重要的卷子要讲，所以呢，就换一下课，可以吧？”

 

“行。”

 

“那小刘你今天就没有课了，就早点回去吧，那个好好休息休息，好吧？”

听这话音儿，王昆琢磨这校长八九不离十是从老高那儿听说了什么，安恤的语气十分明显。

 

不过现在距离他能被认出来的时间不足两个小时，比起在学校继续这么耗下去，让老刘的女儿认出他不是真爸爸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想到这，王昆连连点头：“好，好。”

  

既然特批了假，他便片刻不耽误的去了老刘的女儿的学校，凭借着老刘办公桌上那张全家福，他不难从一群从校门里走出来的小孩子中认出了瑶瑶，而小姑娘抬头儿瞧见跟自己挥手的他，也是显得十分惊讶，一双大眼睛瞪的圆滚滚，闪着晶亮：“爸爸？”

 

......好家伙，喜当爹。

 

“爸爸，今天不用看留校查作业了吗？”小姑娘跑过来，开心的攥住了他的手。

  

软软的小手，温暖的一团。

 

可这抹温暖让王昆心里一沉，老刘下班后还要留校不回家，都是因为看着自己补没完成的作业......看着面前眼巴巴瞧着自己的小女孩，他突然就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酸涩感阵阵往鼻尖儿上泛。

 

吸了吸鼻子，王昆回握住那只小手：“瑶瑶，你看我是谁？”

 

小孩子哪儿能注意到那么细微的情绪变化，天真的眨巴了眨巴眼睛：“是爸爸啊。”

 

王昆也不气馁，他从大衣兜儿里拿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必胜绝招......

一个他们联欢会准备的猫耳发卡！

 

当时他们让老刘戴着这个，他死活是不戴，老刘那么死正经一个人，要是他......王昆心一横，把那个自己也十分嫌弃的发卡插在脑袋上，再问：“瑶瑶，你再看看我是谁？”

 

可小孩子哪儿管什么行为合理性，只当是爸爸在逗她，咯咯咯的兀自笑了起来。

 

......明白此路大概行不通，而距离他们学校放学时间只剩不足一个小时，王昆也顾不上别的了，就一手捂着腰，一手抱着瑶瑶，一步一扭的急冲冲往学校赶。

 

冲进八班教室的时候，老高正在看着学生们做卷子，见他风驰电掣的跑进来，还抱着一个孩子，班里的人无不是一脸疑惑。

 

“啊这，老刘......”老高向自己走了过来。

 

王昆制止了打算上前劝阻他的老高，气儿还没捋顺，就争分夺秒的对着讲台下看着自己的30多个同学问：“你们知道，我上午为什么让你们自己上自习么？”

 

“为了让我们培育自主学习能力。”班长答。

 

“不，让你们上自习是因为我根本就不会数学！我......”王昆语速很快，却也没快过时间。

下课铃响，放学时间到了。

 

教室后排原本趴在桌子上的那个‘自己’听到下课铃就拎起书包离开了教室，而站在讲台上的王昆，只觉得有数不清的知识和记忆在一瞬涌入自己的脑海......全部都是老刘的记忆。

他彻底成为了老刘。

脚下踉跄了一步，还是扶着黑板才勉强站稳，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的教室，任身后谁叫也没有回应。

回到年级办公室，因他推门而起的风吹动着桌上那摞作业表层的纸张，书本页面翻合。

瘫坐在椅子上失神了半晌后，他鬼使神差的打开了校园论坛。

新帖子，编辑......

 

#你想让你最讨厌的老师消失吗

发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