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

回荡的耳鸣声渐渐缓和，顾希听的出这句激动到有些走调儿的质问是董明洁的声音。而对此作出回答的人……

“董明洁你先别激动，你想啊，顾希为了和当红男星谈恋爱而弃赛回国，这种新闻要是传开了，她顾希以后哪来的脸面再出席什么大提琴比赛，你的音乐生涯里也少了这么一个讨人厌的竞争对手，这不好吗？”

有意思的是，这个人的声音她也不陌生。

是楚楚。

手里紧攥书包带，董明洁半晌没吱声。

她也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楚楚要做什么的，只是跟在她们之后出了校门，又眼尖地注意到顾希不知道为什么进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子，联系这两天在学校听说的那些传言，她还以为是顾希要偷偷和柯允丞见面，于是躲到了一旁偷偷观察着那边，没想到却正好看到了顾希和那些人发生了口角，还有……在顾希被那帮人用酒瓶子打晕后悠然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手上半滴水珠都没沾的楚楚。

尽管一路偷偷尾随着她们到了这里，但她毕竟不是什么专业的跟踪好手，忍不住在仓库外焦急张望的时候，正好被守门的小跟班给抓了个正着。　　

厂房里除了楚楚之外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在调试着相机和三脚架，而另一个正在跟楚楚说着什么，灯光有些昏暗，单从轮廓来看，董明洁就觉得那人有些眼熟，等她再走近一些，更是不禁睁大眼睛捂住了嘴，好不容易压抑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他怎么会……”

她在报刊亭里售卖的二流娱乐杂志上见过那张脸。这个男人是之前因为负面新闻被封杀了的艾适，可这个楚楚为什么……

董明洁当然不知道，在接近顾希这件事上，楚楚费了多少心思。

没错，无论是给顾希送巧克力，还是后来课间在连廊受欺负，都是她一早规划好的。既然顾希戒备心强，那她就干脆把自己设计成弱者，让顾希侧面感受到自己的‘诚心’，从而建立信任。一切都只是为了和顾希拉进关系，以便借此来接近柯允丞。

其实按照原计划，她原本是想跟着顾希去医院见柯允丞的，可是还是被顾希婉拒了。

尽管楚楚也明白事情大概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但她本身就是个没什么耐心的女孩，实在没办法一天天的干等着顾希彻底接纳她，更何况……拜托，天知道柯允丞和顾希的关系又能维持多久。

就在这时候，恰好艾适找上了她，问她想不想和柯允丞在一起。

想，当然想，做梦都想，她的房间里堆满了柯允丞的海报和周边，不惜代价的高价购买柯允丞每一次活动的情报，行程时间，甚至车牌信息，一切都只为了能再靠近他一点。

“别人都不理解我对他这种炽热而真诚的爱，反而只会一个劲儿的骂我私生饭。“几分烦躁，几分委屈，楚楚看着艾适，仿佛他问了一个多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听了楚楚的回答，艾适笑了，安抚着她的情绪说他当然理解她的心情。

“这样，你把顾希带来，既然柯允丞现在被迷了心窍，那一定不会放着她不管的。”说完这句，艾适注意到楚楚逐渐狰狞的神情，又补了一句说：“但你可比那个什么叫顾希的讨人喜欢多了，你和柯允丞只是少了一个认识的机会，等他认识了你，当然会更喜欢你。”

楚楚也这么觉得，所以她答应了。

艾适说的没错，自己和柯允丞只是少了一个认识的机会而已。

今天放学的时候，她注意到粘着顾希的董明洁，本来还以为这个麻烦需要她亲自上手处理，刚准备给那群小姐妹发信息，就看顾希先一步轰走了这个碍事的人。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董明洁竟然会偷偷跟了过来……麻烦。

董明洁没认错，那就是艾适，而艾适旁边那个下巴上有胡渣的男人算是个业内有些恶名的狗仔，是专拍明星隐私以博眼球而火起来的，柯允丞耍大牌之类的视频最初也是从这个人这里流传出去的。

这次顾希和柯允丞绯闻的消息，是谁在暗中操作的已经不言而喻。

楚楚劝说和诱导性的话语敲击着董明洁的心脏，可吞咽了一下口水，最终她还是选择鼓起勇气抛出一句模范生式的警告：“你们这样是犯法的，我会报警的！”

这话显然打断了正在思考着什么的艾适，他皱着眉看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董明洁，有几分烦躁的问楚楚：“这谁啊。”

“没注意的时候被她跟过来的……”瞥了一眼董明洁，楚楚答的有点没底气，但好在艾适并没对此过多追究，似乎对于这里多了谁少了谁并没什么闲心去管，他只是反复的低头看表，表情有些许烦躁。

董明洁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她着重强调着“报警”两个字再度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终于换来艾适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报警？你认真的？”楚楚自然是不会让她这么做的，可也没想到好说歹说，董明洁就是不上套，说实话她有些不理解，明明董明洁也应该是讨厌顾希的，当初董明洁偷换顾希参赛曲谱的事，闹的是沸沸扬扬，这两个人关系不好的事，全校怕是没人不知道。

“是，学校里散播的那些偷拍的照片是我们干的，但你又何必为了她给自己找麻烦呢，难道你觉得自己是她朋友吗？”楚楚说完斜眼瞅了瞅董明洁，看她因为自己的话一时哽住而沉默了下来，以为自己戳破了她的虚伪，紧接着说出口的话里不禁又多带了些嘲讽的意思：“怎么，难道你现在又幡然醒悟了？”

“那件事是我做错了。”董明洁说：“但是人错了一次，就一直要错下去吗？”

跟董明洁说不通，楚楚也不打算再多费口舌，只一把夺过董明洁的手机便不再理会她。

楚楚一双眼直直盯着大门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终于忍耐不住地转头质问艾适，想发脾气，又碍于渴望着他的帮衬而不得不把话问的委婉：“……你不是说只要我照你说的，把顾希弄到这里，丞哥就会来吗，现在他人呢？”

“柯允丞也会来这里？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董明洁瞪着眼睛问。

“你别管那么多！”楚楚吼到。

这也是楚楚非常厉害的一点，她总是能在各种情绪中转换自如，无论是先前在顾希面前装出的那副小白兔的模样，还是如今跟董明洁面前的嚣张跋扈，而下一秒转过头跟艾适说话的时候，她语气又能迅速软下来，渴望中透着一股子委屈和不安：“你说了丞哥会来的……”

“噗。”

……得，又没憋住笑出声了。

笑都笑了，顾希也就不装了，她从维持躺下的状态中坐起了身，视线对上闻声把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的这几个人。

“……你醒了？”可能是一时还没能转换过来角色，楚楚看着顾希，算不上凶狠也算不上乖巧的愣愣问了一句。

“嗯，我没事，你别担心啦。”斜睨了艾适一眼之后，顾希向着楚楚会心一笑。

这好似阴谋得逞般的一笑直接给艾适看愣了，他的视线在顾希和楚楚之间戒备闪动，显然因为刚刚那个笑容已经把她俩彻底划分为了一派，阴沉着脸色，他拨出了一个电话，在听筒的一串忙音后十分烦躁的将手机按掉，眼神发狠的瞪了过来：“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